齊雋 | 人生短暫,但要閃爍光芒

這是一次曠日持久的

尋醫之旅

曄問

問尊嚴,問名聲

問靈魂,問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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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雋

人生短暫,

但要閃爍光芒

人 物 介 紹

齊雋,主任醫師、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上海交通大學附屬新華醫院泌尿外科主任。中國抗癌協會泌尿男生殖系腫瘤專業委員會常務委員、中國研究型醫院學會泌尿外科學專業委員會委員、中國醫師協會上海市分會泌尿外科專委會委員、上海醫學會泌尿外科分會及移植分會委員。擅長各類泌尿系腫瘤的早期診斷、手術根治和綜合治療,尤其擅長前列腺癌、膀胱癌和腎癌的根治性手術、原位膀胱術、保留腎單位手術、腎靜脈(腔靜脈)癌栓的切除手術;對於泌尿繫結石、前列腺疾病、尿道狹窄的腔內手術及腎臟移植具有豐富的經驗和精湛的手術技巧。近五年來,以第一申請人申請獲得國家自然科學基金2項、上海市科委等課題9項。第1作者或通訊作者共發表多篇論著,其中SCI收錄 38 篇,統計源中文論文百餘篇。曾獲得軍隊醫療成果一等獎和國家科技進步二等獎各一項。多次參加國內外學術大會進行學術交流。

採訪筆記

“一個人的成功,在於四個行:你自己行,有人說你行,說你行的人自己行,你身體要行。”當他說起百家講壇王立群在《讀史記之秦始皇》中的這番話,我們笑作一團。他現在有個習慣,在回家途中聽史,“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皆復笑談中。以古鑒今,人生會智慧不少。”

新華醫院泌尿外科主任,主任醫師齊雋,擅長前列腺、膀胱、腎臟等泌尿系腫瘤的根治手術、保器官、微創消融手術與綜合治療。

一個科室二十位骨幹,全年六千台手術,而十年前還只有一千台,這個跨越是驚人的,何況,有些領域已經做到了全市領先,比如結石手術量,比如早期與晚期腫瘤微創冷凍消融。“上海市內長海、仁濟,中山等諸多醫院泌尿外科都非常強,有着各自強項,我們雖基礎薄弱,但也能找到機遇,單點突破。拿前列腺手術來說,每個醫生都有絕技,這是群狼戰術。”

他從長征醫院卸下戎裝,在新華醫院開疆闢土,他說,長征醫院閔志廉教授是他授業恩師,“觀察力,溝通力,思考力,學習力,都得益於恩師點撥,那是一位外科醫生必須具備的能力,手術只是諸多環節中的一環。”

他在手術台上常有驚艷,護士們說,相處最是愉快,而同事說,刀法簡約漂亮,毫不拖泥帶水。在搶救性命關頭,他面不改色,即使所有人都兩手一攤,他都不肯認輸,結果真是靈光一閃,峰迴路轉。“那個腎臟錯構腫瘤,手術千難萬險,結束後背心都涼透了,我告訴家屬手術成功,那個東北漢子撲通一聲當眾跪倒,噹噹當連磕三個響頭,周圍人都驚呆了。”

他說,不要迷信指南,精準醫療,或者個體化治療,是在指南之下的應變。“國外同行詫異於我們有些醫生的唯指南論,他們說,指南是住院醫生的功課,而高級職稱的醫生,應該是一個醫學家,哲學家。”

“無論怎樣,外科醫生都應該是一把手術刀和一個優秀內科醫生的組合,否則,你就是個工匠,無法給予病人最合適的治療方案。”他說。

我理解他,一個外科醫生應該知道如何面對災難,而一個好的外科醫生會把災難扼殺在搖籃里,讓自己很少置身於天崩於前的情況。

“其實,外科醫生每天都需要做許多決定,這些決定需要考慮到病人、家屬、生活質量、生存機會、經濟能力,更重要的是要尊重病人自己的選擇。而最難最難的,也是只有優秀同行才能理解的,不手術的決定 。”談話結束時,他沉默了片刻,一語既出,如釋重負。

1做醫生的幸福

1978年,齊雋參加高考,他的第一志願是交通大學,但是沒能如願,而被上海醫科大學錄取,對於這個結果,家裡人都挺滿意,“父母也希望我從醫,可以幫助到別人。做醫生這麼多年下來,我沒有後悔過。”齊雋說。

齊雋發現,自己很快就愛上了醫學,特別是第二年開始學解剖課,興趣盎然。那時候讀書氛圍好,大家都很珍惜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齊雋至今記得老師曾說,大學是學會思考的地方,不是簡單的知識積累。“醫學院的院長給我們上的第一堂課就說,既然來學醫,就要把一輩子奉獻給醫學,這是漫長的學習過程,終身不能中斷。”

五年畢業后,齊雋被直接分到長征醫院,分科的時候,他堅定地選擇外科,“我動手能力很強,在學校里打結一直是最優秀的,解剖也做得很好,我覺得,外科立竿見影,滿足感強烈,沒多想就選了外科。”

還記得第一次獨立手術,原本有老師在旁邊帶着開,突然老師說有事,讓自己先做起來,過了15分鐘后老師回來了,說他做得挺好,手術繼續——這就成了他的第一次獨立手術。“也許老師當年是故意為之,現在我讓已具備單飛能力的學生獨立主刀時,自己會坐在辦公室或手術房間外,不給學生有依賴性,讓他們能迅速成長與成熟。”

1989后,齊雋當時剛當主治醫生,開始獨立主刀做腎臟移植,這在當時屬於尖端手術,還要給領導寫報告。那個時候,齊雋年紀輕,膽子大,甚至沒有想過失手了怎麼辦,手術就這樣自然而然承接了下來,似乎一切順理成章,一把手術刀接在了手上,斬妖除魔,手起刀落,直到現在。

長征醫院對年輕醫生的成長是嚴苛的,效果也很明顯:學到了東西。齊雋說,上級醫生都會有留下許多印記在自己身上,在他的成長過程中,閔志廉教授給了很大的指導和幫助,是一生的良師益友。“老師的手術風格簡潔,沒有多餘的動作,一台腎臟移植手術做得行雲流水,別人2-3個小時完成的手術,他一個多小時即可以完成。”

齊雋坦言,年紀輕的時候認為手術做得快就是成功,其實,手術有沒有達到預想目標,有無併發症,這些才是重要的。“手術前雖然都會有預案,但是打開腹腔之後,會發現很多不同一般的解剖結構,這時候考驗醫生的是應變能力。”

2給病人爭取生存機會

2010年,一例女病人,一個腎臟巨大錯構瘤破裂大出血在當地做了急診切除。後來一查,另外一個剩下的腎臟也長滿了大大小小多個錯溝瘤,其中有3個腫瘤還很大,深至腎臟中央。丈夫陪着她來就診時,腎功能已經開始減退。不做手術吧,萬一再破裂大出血,不但病人會面臨生命危險,而且急症手術的結果肯定會是腎臟切除,病人只能依賴於終身透析。

這真是碰上難事了,因為腎髒的血供特別豐富,手術中為了減少出血,通常的做法是控制腎臟血管,臨時阻斷腎臟血流。但阻斷後腎臟缺血時間過長,會造成腎臟功能不可逆的損傷,腎功能將進一步惡化。既要花時間有效切除多個腫瘤,又要控制阻斷血流的時間在允許的範圍內,這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苦苦尋思之際,他突然靈光一現,想到了骨科常用的血液回輸,這樣就可以不太害怕較大量的出血,只在處理關鍵部位的的關鍵時刻血管阻斷,有效地縮短腎臟缺血時間。實際手術與術前估計的完全一樣,腫瘤很多、很大,手術持續近三個小時,雖然出血量多達三四千毫升,但經過有效的自身血回輸,一路避開兇險,順利完成手術目標。當齊雋從手術台上下來,走出手術室,告訴病人的丈夫手術成功,那個堂堂的漢子,撲通一聲雙膝跪地,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對於我們來說,這是工作,而對病人和家屬來說,這是全部的希望。”

齊雋說,做醫生很辛苦,但解決病人的困難后得到感激,哪怕是一個握手,一聲謝謝,成就感和幸福感油然而生,內心充實。

前不久,有個病人全膀胱切除后因輸尿管腸道吻合口狹窄做了整形手術,一個禮拜后腹壁造瘺口內突然大出血,經過當天的緊急檢查和處理,既未發現出血點,出血也在短時間內完全停止了。本以為病人就此能夠恢復,誰料一個禮拜后病人再次大出血,血壓直線下降,凌晨,資深的主刀醫生為其實施緊急探查止血手術,但術中並未發現明顯的活動性出血點。可當手術結束剛把病人推進ICU,立馬又出現大出血。

沒有辦法,齊雋與其他二位醫生再次手術,再上手術台的時候,還是找不到出血點。台上台下醫生都不知道如何處理了,幾個醫生一起會診,“打開之後,找不到出血,看來只能縫合起來,但是我堅持再找找原因,對麻醉師說看看血壓多少,把血壓升起來,血壓升起來之後,就找到了一個小的動脈上的破裂口,因為血壓下降,暫時停止了出血。縫合之後就把血止住了,病人終於轉危為安。有時候就是經驗加一點直覺,下意識地去尋找,再多走一步,就給病人爭取多一分生存的機會。”

另一個病人也是迴腸膀胱術后,腹壁造口內大出血,造影懷疑是輸尿管出血,DSA栓塞止血后回到病房。當天晚上又再度大出血。再次DSA檢查,發現有造影劑從左側髂總動脈漏向左側輸尿管。當時在場醫生不能理解、也搞不明白是究竟是怎麼回事。但病人已出現休克,生命垂危。

接到消息后,齊雋從家中趕來,果斷要求放射介入科的醫生幫忙緊急放置一個球囊導管,在漏的前方打起球囊,臨時阻斷動脈血流。一邊輸血、一邊緊急手術進行修補,最終這個病人因為處置得當,救治及時而幸運得救。“能夠準確判斷,一定要對解剖非常熟悉。特別是對那些因前期手術解剖結構已經改變的病人,還要求對原來的手術非常熟悉,這樣才能察覺到某些異常,考驗的是真功夫。”

3敬畏生命

齊雋坦言道,如果手術前有自己不太經常開的刀,就會把書本拿出來再次翻看,像放電影一樣把手術在腦子里過一遍——這些都是準備工作。手術中要觀察什麼,手術后注意什麼,這些都是常規,認真負責加上細心,才能成就一台漂亮的手術。

齊雋外科實習的時候在華山醫院,當時的主任薛光華教授讓他記憶深刻——他的主任查房會讓所有學生都很害怕,他問問題會從實習學生問到住院醫生,再一直追問到上級主治、主任醫師們,不少女生都被問哭過。記得有一次查房,薛教授問了一個問題:從一樓到四樓有多少級台階,結果沒有人能夠回答的出來,而他絲毫不差、非常準確地說出了每一層樓的台階。當時,大家很納悶,這跟醫學有什麼關係,薛教授的解釋是,對醫學生來說,就要注重平時的觀察,你有心注意,就會知道。在臨床工作中也是這樣,要自己嚴格要求,留心觀察各種現象和情況。無論是醫學還是其他事物的研究,其中的道理一樣。這種啟髮式的教學,讓齊雋獲益匪淺。讓他在日後的生活和工作中慣於觀察,善於刨根問底。

齊雋是個好脾氣的人,但他說自己剛進醫院時,曾跟麻醉醫生吵過架,“晚上手術的時候,那位麻醉醫生因故走開了,我們的傳統是,麻醉醫生要堅守崗位,對病人負責,如果擅自離開會造成隱患。敬畏生命,才會每個環節都戰戰兢兢,只要接了手術,我就會對自己和搭檔都嚴格要求。”

4

做醫生的嚴謹

2005年,齊雋來到新華醫院,擔任科室主任。 “十年前還只有一千台左右手術,現在有6000多台。這個跨越是驚人的,何況,有些領域已經做到了全市領先,比如結石手術量,比如早期與晚期腫瘤微創冷凍消融。”

科室的一大特色是超微創手術,如前列腺癌、小腎癌的冷凍消融手術、良性前列腺增生擴裂術。這些治療方法治療效果確切,能達到滿意的預期效果。手術併發症少,安全,特別適合年紀大、身體條件差的病人,優勢明顯。從去年年底開始,科室已為30多例前列腺癌患者成功施行了冷凍消融手術。“上海目前剛有三家醫院在開展這項工作,相信這種超微創的治療方法和理念很快會被普及,受到越來越多醫生和病患的推崇與歡迎。”

科室現有90張床位,醫生20多人,科室設有泌尿系統腫瘤、結石、前列腺增生、腹腔鏡、超微創手術以及男科學六個亞專業治療組,診治範圍涵蓋了幾乎所有的泌尿、男生殖系統常見疾病。泌尿外科承擔了住院醫師培訓教學任務,泌尿專科醫師培訓教育以及兩項國家級繼續教育項目學習班(尿路重建和泌尿系統結石的微創治療),培養了大批醫療人才。泌尿外科現是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臨床教學示範病區,是上海市泌尿外科專科住院醫生培訓基地。目前與美國哈佛大學等多所國外著名醫療機構建立了密切的協作關係,在膀胱癌、前列腺癌、良性前列腺增生以及泌尿繫結石的基礎和臨床研究等方面取得了豐碩成果。

“從深層的醫學層面來研究,生物鍾紊亂對身體各器官影響是很大的。很多時候我們能看到癥狀,但是看不到癥狀背後的原因,這就需要醫生深層剖析,觀察、檢測、經驗缺一不可。檢查出病人的癥狀所在後,治療方案會有很多,但是對病人的治療要考慮很多因素,並不是說有這麼一個技術就一定要用。一是要考慮局部和整體情況;二是尊重病人意願,想達到什麼目的,需要付出什麼代價,要考慮病人身體和心裏的雙重需求;三是綜合考慮現有條件、疾病的特點、掌握的技術資源,對病人進行個體化治療,量體裁衣。”

齊雋說,醫生首先應該是醫學中的科學家,但這還不夠,還要做哲學家,“但凡知名的前輩醫學家,無一不是哲學家,充滿大智慧。古人說,良相易得,良醫難求,做一名良醫,大抵就是自己的畢生追求。”

口述實錄

唐曄:您覺得,醫學的核心價值是什麼?

齊雋:幫病人解除痛苦。

唐曄:有沒有最想做的事情?

齊雋:就想把科室團隊帶到一個更高的水平,技術更加成熟,在腫瘤微創手術上再上一個層次。
外科醫生可能更加關注手術操作的技巧,但是對於一個好的外科醫生來說遠遠不夠,我的老師曾經講過,一個好的外科醫生是一把刀再加上一個內科醫生,關注到整個過程,才能把病治好。比如結石,它是一個全身性疾病,但是癥狀只出現在某些局部區域,處理完了癥狀,還要做其他預防。腫瘤更是如此,拿掉的是局部腫瘤,但是一旦有轉移了,外科醫生做什麼?總不能不停地手術。我們現在使用手術刀,但是手術刀僅僅是眾多工具的一種,放化療、激光、介入等都是治療工具。工具永遠是工具,重要的是醫生的思考。
有時候我會想,將來的醫學會不會是機器人把所有的工具和技術都融合了,設計好操作方案,機器人可以執行大部分手術,但是恐怕永遠只能做標準化的病體,對複雜的病例無法代勞,很多東西是需要思考的,沒有思考永遠無法升華。

唐曄:您現在還閱讀嗎?

齊雋:除了醫學文獻,其他的閱讀比較少。有時候我會聽聽百家講壇,上下班路上一邊走路一邊聽。仔細琢磨這些歷史,古人的智慧讓人欽佩——人生短暫但要閃爍光芒。

唐曄:您會依賴指南嗎?

齊雋:不會。指南是給年輕醫生做培訓用的,不能作為一個學術突破上的引領。寶貴的還是頭腦里的idea,不然科學很難進步。在過去若干年之前的指南上寫着,前列腺癌已經轉移了的病例,就沒有再治療的價值,但是2014年研究人員分析了8000多病例,按照當時指南,絕大多數人僅僅採用了全身治療,對原發病灶沒有做任何處理。但還是有300多人接受了局部手術和放療,這是和當時的指南精神不符的。現在研究的結果出來了,這些人的壽命明顯高於不做治療的人。很明顯前列腺癌即便已經轉移了,原發灶的處理仍有可能給患者帶來生存獲益。在科學進步、銳意創新、觀念突破的時代,所謂的指南,隨時都有可能被推翻重寫。我們所做的每一件事對病人能帶來什麼好處,病人需要付出什麼代價,永遠有思考的價值。

唐曄:如果不做醫生,您會做什麼?

齊雋:一直在忙,還沒有好好想過這個問題。如果退休了還想發揮餘熱,多閱讀文獻,給年輕的醫生多傳授一些經驗。

唐曄:您會給病人做選擇嗎?

齊雋:不會。很多病人說你來做主,但我不會替病人做出選擇。我會說,如果是我的親人生病了我會選擇哪個方案。有一個病人晚期腫瘤,是一位企業家老總,跟我說他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時間對他來說十分寶貴,這時候要考慮的不僅僅是治療,還有病人的實際需求,他得知自己生病後忙着要找接班人,安排事項,可能這些對他更為重要。

唐曄:有沒有狀態不好,手術還不得不做的時候?

齊雋:狀態不好那就是能力欠缺的時候,這個時候最好不開刀。不然對病人、對自己、對科室和醫院都是不負責的。

唐曄:您和病人溝通順暢嗎?

齊雋:很多病人能夠接受我們的觀點,也有蠻不講理的人,作為科主任,也遇到過敲竹杠的事情,都需要一一處理,大體上我和病人溝通起來沒什麼問題,畢竟病人是來看病的,只要看好了病,用心和病人交流,大多數人還是很感謝我們的。

唐曄:做醫生,最難的是什麼時候?

齊雋:看到病人無力醫治的時候最難,醫生有時候也是很無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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